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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念生14+蜉蝣01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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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鴿說:“它要說的是, 註意填在方框裏的字,框起來的字才是重點。”

所有人都跟她一起看招牌。

櫃姐一把抓住寧鴿的胳膊,她明白她的意思了, “上面那扇窗戶!像個框框!”

她說的沒錯。

“浮生大劇院”五個字, 四個都嵌在外墻上, 只有一個字,剛好在二樓的一扇小窗前。

看位置,那扇小窗應該是在劇場舞臺的正上方,大概是閣樓之類的東西。

最關鍵的是,小窗是方型的,還有一圈邊, 如同把前面的字端端正正地框了一個方框。

那是個“生”字。

浮生大劇院的生, 也是因念而生的生。

青頭皮立刻擡起胳膊,對準那個“生”字點了掃描。

手環毫不留情:【不是錨點哦,請繼續努力。】

奶奶灰拍了他一巴掌,“急什麽啊你,浪費掃描次數。這才一個字。另外三個在哪呢?”

“另外三個字我不知道。”寧鴿說,“但是我知道另外一個字在哪裏。”

她指指對面家裏開的小旅舍。

念心旅舍一樓的門口, 掛著寧鴿無比熟悉的舊招牌。

在寧鴿的記憶裏,招牌上有一個字曾經掉下來過,後來換成了新的, 因此和其他幾個字都不太一樣, 外面套著一圈紅框。

就是念心旅舍的“念”。

大家一起看向馬路對面旅舍的招牌。

路的左邊有個“念”, 路的右邊有個“生”。

因念而生。

念生。

所有人都安靜了。

套裝小姐姐輕聲問:“可是這兩個字是分開的,隔得這麽遠, 該怎麽掃?要拍兩張嗎?”

奶奶灰建議:“我們往遠點走一走, 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能同時拍到兩邊招牌的角度。”

說做就做, 他擡起手腕,用手環的鏡頭瞄著,倒退了十幾步,最終搖搖頭。

“這兩個招牌的角度太刁鉆了,沒法同時拍到。”

裴寒叫他:“你回來吧。”

奶奶灰莫名其妙地回來,裴寒才示意售票窗口,“試試這個角度。”

劇院的售票窗口是玻璃的,玻璃反光,剛好映出對面念心旅舍的招牌。

現在“念”有了,“生”也有了。

奶奶灰找好角度,點了一下掃描。

手環長震了一聲:

【已成功掃描錨點】

奶奶灰眼睛發亮,剛想說什麽,就唰地一下不見了。

掃對了,這真的是錨點。

櫃姐擡起胳膊,由衷地對寧鴿和裴寒說:“這次謝謝你們。”

寧鴿對她笑了笑,她也消失了。

小男孩叫了聲:“寧姐姐,裴哥哥……”

裴寒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,“別怕,加油。”

小男孩也走了。

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副本,寧鴿無比欣慰。

任務超額完成,除了開始時倒在便利店的女孩外,只損失了兩個玩家,其餘全部存活。

存活率百分之七十,遠高於這次測試要求的百分之五十,這個地方成功保住了。

歐文也調好手環,問寧鴿和裴寒:“你倆不走啊?我先走了哦。”

他對裴寒擠擠眼睛,也傳走了。

只剩寧鴿和裴寒。裴寒低頭看看寧鴿,“你先。”

寧鴿堅決地說:“你先走。”

心想,先什麽先,她當然不會去掃描錨點。

她是這個副本世界的NPC,誰都不知道一旦掃描錨點,會發生什麽。

一個NPC,肯定不可能像他們那樣傳送到真實世界,說不定一掃完,什麽都不會發生,她NPC的身份就在裴寒面前徹底露餡。

不然就是更危險的狀況:系統真的要把她傳走,一旦離開副本世界,她就出錯消失了。

要等他先掃描傳走,然後摘掉手環,變回NPC。

寧鴿不動。

時間緊迫,裴寒看她一臉堅持,沒再啰嗦,擡起胳膊,對準錨點。

寧鴿跟著他往招牌的方向看了看,忽然看到一樣東西——

劇院閣樓方型的小窗口,“生”字招牌的後面,有個人影。

是個熟悉的人。

長頭發,白衣服,就是203海報上那個女人。

她怎麽又冒出來了?

寧鴿忽然明白了。

剛剛在舞臺上第一幕時,曾經想到過她,一閃念間,又把她造出來了。

只不過她沒出現在舞臺上,而是到了舞臺正上方的閣樓裏。這位置相當地不懷好意,剛好在寧鴿他們掃描正確錨點的時候可以看到。

好不容易熬到最後,非要讓大boss出來再給人來一下子。

白衣女人正在不錯眼珠地盯著寧鴿。

她穿一身白裙,站在二樓窗前,寧鴿穿一身紅裙,站在樓下馬路上。

紅與白的對決又開始了。

寧鴿的脖子猛然一緊,心臟再一次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。

白衣女人在二樓,現在不可能用電殺了她。

但是副本不會設置一個無解的死局。

裴寒的話回響在腦海:如果你當時能轉移註意力,不再想著她,說不定就沒事了

這很可能就是這裏的解。

在脖子被人掐住的情況下,轉移註意力談何容易。

不過寧鴿不怕,她還有另一個其他玩家都沒有的偏門辦法——

摘掉手環,變成NPC。

變成NPC,估計白衣女人就不會死盯著她不放。

心臟生疼,眼前一陣陣發白,寧鴿努力掙紮著去擼腕上的手環,無奈意識正在喪失,平時很簡單的動作做起來無比艱難。

與此同時,裴寒也看到劇院窗口的白衣女人了,一轉頭,發現寧鴿正在往下倒,伸手一把把她抄住。

白衣女人在劇場的二樓閣樓,裴寒不會飛,無論如何也沒法立刻上去殺她。

他也想到了解法。

他毫不猶豫地擡手按住寧鴿的後腦。

寧鴿在迷蒙中,看見他的臉迅速靠近。

一個柔軟的東西壓住她的嘴唇。

他竟然親上來了。

寧鴿:?!

嘴唇上傳來溫暖的觸感,他摟著她,漂亮的眼睛離得極近,凝視著她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寧鴿的腦中一片空白。

註意力這次真的轉移了,脖子和心臟上的壓力驟松。

寧鴿推開他,猛吸一大口氣,就越過他的肩膀又看到了窗口的白衣女人。

完蛋了,又來。

又一次被人扼住了咽喉。

裴寒知道不對,抓住她撐開他胸膛的手拉下去,把她結結實實地按進懷裏。

這次他毫不客氣,突破關防,深深地吻了下去。

陌生而強悍的侵入感刺激著寧鴿的感官,他的舌尖劃過,激起一串電流般的感覺。

脖子上的壓力消失。

寧鴿在他的熱吻中剛想去擼手環,帶著手環的那只手腕卻被他拉走了。

寧鴿:??

他怕她再走神,一邊不斷想辦法加深這個吻,給她新鮮的刺激,一邊幹脆利落地抓起她戴著手環的那只手。

他單手劃到掃描錨點的界面,對準遠處的招牌,幫她點了下去。

寧鴿現在腦中確實沒有那個白衣女人了,只剩下怒吼——

你點什麽掃描?NPC能離開副本嗎?萬一出錯徹底沒了怎麽辦啊?裴寒你這不是坑爹嗎?

手環長長地一震。

寧鴿的意識有片刻的恍惚,然後又重新清晰起來了。

竟然還活著。

這裏不再是寧鴿熟悉的那條小馬路,而是一個寬敞大廳,頭上掛著各種指引的標識牌,透著種熟悉,卻又陌生——

很像哪個火車站的候車大廳。

也像火車站一樣,就算是整潔的,半新的,也讓人的心懸著,定不下來,知道這裏不是來處,也不是歸宿。

四周人來人往,每個人都行色匆匆,滿面疲憊,只是有人哆哆嗦嗦,有人神情凝重,也有人一臉的去留由天,渾不在意。

是生死無常下的眾生相。

有人從身後輕輕碰了她一下,“不好意思。”

寧鴿回過頭,才發現自己站的地方是個地面用白漆劃線框起來的方形區域,上面用同樣的白漆寫著“抵達區”。

時不時會有人憑空冒出來。

她原地站著發呆,擋了後面冒出來的人的路。

那些人臉上都是死裏逃生後的慶幸。

寧鴿連忙往旁邊挪了幾步。剛離開地上的方形區域,就看到裴寒也冒出來了。

“這是系統的中轉站。”

裴寒一眼就看出她平靜表情下掩蓋的手足無措。

“從副本出來,會先到這裏中轉,你可以用積分換點東西,或者直接回家。”

裴寒指指不遠處正在運人上下的扶梯,“從那裏下樓,出了一樓的門,就能回到真實世界了。”

寧鴿懂了:所以她還是在系統裏,只不過離開了副本,到了這個叫中轉站的地方。

怪不得還活著。

裴寒站在寧鴿對面,手抄在褲子口袋裏,在往來穿行的人流中低頭看著寧鴿。

他輕輕抿了抿嘴唇。

寧鴿立刻想起剛才他那個毫無保留強勢侵略的吻。

寧鴿明白,他開始時只是想貼一下,抓回她的註意力,後面變成那樣,從他的角度考慮,純屬情勢所迫,沒有辦法。

“謝謝你剛才救我。”寧鴿說。

把話說開就不會那麽尷尬。

謝他是應該的,他確實幫了她一次,寧鴿自己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在喪失意識之前摘掉手環。

裴寒淡淡答,“不用客氣。忘了你把我從火葬場裏拉回來了?”

忽然又都沒話可說了。

剛親過的兩個人最終還是尷尬了起來。

裴寒低下頭,擡起手腕點點手環的屏幕,好像在輸入什麽。

“你在做什麽?”寧鴿問。

“哦。舉報bug。”他說。

寧鴿的心重重地一跳。

“你發現沒有,”裴寒說,“剛剛副本裏,劇場有個NPC一直在轉圈,走不出來。”

原來是這個。

他一直忙著做任務、找錨點,居然還有閑心註意副本裏的bug。

他幾下就弄完了,重新擡起頭看看寧鴿,停頓了一秒,好像在尋找措辭,最後偏頭示意扶梯的方向,“一起出去?我請你吃飯。”

寧鴿瞄了一眼扶梯:別鬧了,這次打死也不能再出門。

裴寒也跟著看了看那邊,很快收回目光,凝視著寧鴿。

“不想出去?”他問。

寧鴿的心跳空了一拍,不過臉上沒什麽變化。

他太敏銳,好像已經起了疑心。

“你先走吧。我還有事,想用積分換點東西。”

“知道在哪換麽?我帶你去。”裴寒說。

“不用。”寧鴿立刻拒絕。

當然不能和他一起走,否則一會兒他還是會要求跟她一起出門。

這拒絕很幹脆,一點餘地都沒留,裴寒嗯了一聲,沒再說話,垂下眼眸,又在手環上劃了劃。

他忽然向前兩步,伸出手腕。

兩個人的手環輕輕貼了貼。一觸即離,好像一個淺吻。

寧鴿覺得手環震了一下。

“加個好友。”裴寒態度自然地說。

他揚起手,揮了一下,像是再見的意思,沒再說什麽,一個人轉身往扶梯那邊走。

這玩意還能加好友?

寧鴿莫名其妙,低頭去看手環,來回翻了好幾遍,也沒看見他說的“加好友”在哪。

再擡起頭,裴寒已經消失了。

手環又震動了一下,來了新消息:

【副本經驗積分: 1

拉姆達經驗積分: 1。

初級拉姆達權限成功解鎖。】

一個綠色的“λ”出現在屏幕上,然後像只鳥一樣飛出了屏幕範圍不見了。

寧鴿:?

初級拉姆達權限?

寧鴿翻了翻,終於在最後一頁的角落重新找到了飛走的小圖標,寧鴿點了點。

一行提示顯現:【副本外無法啟用功能。】

不知道是什麽東西,反正現在不能用。

寧鴿站在原地,理了理思路。

所以她這個NPC,竟然從副本世界裏跑出來了,還好這裏是中轉站,仍然是系統內部,她還好好地存在著。

問題是,現在要怎麽辦?

外面是真實世界,出去當然是不可能的,總不能一直留在中轉站,吃什麽喝什麽?

也許應該回到熟悉的念心旅舍。

可是該怎麽才能回去呢?

人這麽多,問問就好了。

三分鐘之後,寧鴿按照大家的指點,穿過大廳,來到一個掛著大大的黃色驚嘆號標志的咨詢臺前。

咨詢臺的小姐姐對新手玩家相當熱情,有問必答。

“中轉站最多可以呆多久?沒有限制,但是只能呆七天吧,因為七天後你就必須要去下另一個副本了,這是強制性的。”

“副本過關能拿到積分,積分可以換各種東西。”

“吃和住啊?我們提供免費的食宿,就在站內休息室,刷手環就行了。”

食宿竟然免費!寧鴿的眼睛都亮了。要不要這麽好?

寧鴿繼續問:“那可以自己選副本下嗎?”

如果能選的話,就可以回念心旅舍了,那裏畢竟是熟悉的世界,還有哥哥在。

覺醒後回去可能會有各種問題,利弊寧鴿暫時還沒想好,先打聽清楚再說。

小姐姐笑了,“當然不能自己選副本,這裏的副本數量多到數不清,都是隨機抽的……”

話說到一半,寧鴿忽然聽到旁邊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——

“啊啊啊啊媽媽呀!!”

發出尖叫的是一個三十多歲胖胖的男人,好像本打算來咨詢臺問什麽,一看清寧鴿,像見到鬼一樣,一聲接一聲地叫起來。

他的同伴很疑惑,“胖子,你怎麽了?”

胖子驚恐地看著寧鴿,指著她哆嗦。

“她……就是她……這發型,齊劉海,這紅裙子……就是上回那個吃關東煮的……”

寧鴿:“……”

胖子不止聲音抖,連臉上的肉都在抖,“她非要吃關東煮,又不說愛吃什麽,讓我們給她買了一回又一回啊……買一回才給一個提示,倒計時一停就得隨機死個人,我們足足死了四個人才買對她要的那幾樣……”

胖子顛三倒四,他的同伴拍拍他,“別鬧了,人家是玩家。”

“可是她就長這樣啊……這黑頭發……這紅衣服……”

胖子盯著寧鴿,眼睛發直,“那麽多種關東煮,一大片,神仙也猜不著她要什麽,就是個憋著壞想害死人的NPC!”

寧鴿平靜地看他一眼。

“那個副本我去過。”寧鴿說。

“如果你註意看,就會發現NPC吃完的杯子裏剩了五支空簽子……”

她習慣把吃完的簽子和杯子一起帶到旅舍扔進垃圾桶。

寧鴿接著說:“……她要五種,說明五種一樣只買了一根。她提示你們剛好十五塊整了吧?”

“十五塊整”這句話在字幕君發到寧鴿腦中的話裏。

胖子只得點點頭。

寧鴿繼續:“好。雖然關東煮一共有十二種,要買五種不同的關東煮,總價又剛好十五塊的話,按價格算,組合其實並不多。

“關東煮的價格是四塊,兩塊八,兩塊五,兩塊,一塊八,其中四塊的兩樣,扇貝柱串和年糕福袋一定要有,否則湊不到十五塊。

“有了四塊錢的,必然就沒有一塊八的和兩塊八的,因為湊不了整。剩下的是兩塊五的貢丸魚丸蘿蔔三選二,兩塊錢的筍尖和海帶二選一,其實只有六種組合。

“到底是哪種組合,看NPC吃剩的簽子。

“串關東煮的簽子稍有不同。貢丸的簽子和扇貝柱串的一樣,手柄頭寬一點,杯子裏只有一根那樣的寬簽,已知一定有扇貝柱串的情況下,肯定沒有貢丸,那麽三選二要選魚丸和蘿蔔。

“兩塊錢的筍尖海帶二選一,因為海帶和蘿蔔的簽頭一樣,都印著朵小花,印小花的簽子只有一支,已知有蘿蔔,就肯定沒有海帶,應該選筍尖。”

寧鴿下結論,“所以正確的組合應該是蘿蔔、筍尖、魚丸、扇貝柱串和年糕福袋,小學題目,很簡單。”

胖子被寧鴿這一串砸得發懵。

他噎了半天,才囁喏:“那會兒時間那麽緊,倒計時走著,就幾分鐘,還在死人,誰能想得出那麽多東西啊?”

寧鴿腦中裴寒垂眸思索的樣子一閃而過。

“有人能。”寧鴿說。

“那個副本不錯,NPC的裙子也不錯,我就買了一條。”寧鴿接著說。

這下胖子也不確定了,“故……故意穿成副本裏NPC那樣?嚇不嚇人?你圖啥啊?”

寧鴿對他笑笑,心想,這條紅裙子不能再穿了。

這裏都是玩家,就算副本數量真的很多,也總有人見過她。

她現在就是個在逃的囚犯,一個明顯的bug,說不準就會被系統發現不對,捉住哢嚓掉。

腳上是雙帆布鞋,可以不換,至少要換掉紅裙子。

她不再理胖子,問咨詢臺的小姐姐,“用積分換東西的地方在哪?”

兌換積分的站內小賣部不遠,就在大廳的另一角,掛著個紅色的“小賣部”的招牌。

寧鴿謝過小姐姐,穿過大廳去找小賣部,忽然看見旁邊有一大排儲物櫃,好像也是刷手環免費可用的。

寧鴿研究儲物櫃時,瞥見胖子和他的同伴也過來了。

寧鴿向後退了兩步,退到一排高高的櫃子後面,避開他們的視線。

只聽胖子一邊拿東西一邊說:“你不知道那個副本有多可怕,最後就活了我一個。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錨點在哪。”

他的同伴納悶:“那你是怎麽出來的?”

“當時死得就剩我一個人了,我也不做任務了,任務倒計時最後一分鐘,我蹲在馬路上等死,用手環給自己拍了個遺像,就莫名其妙出來了。”

寧鴿:“……”

他這是自拍背景剛好選對了角度,連任務都沒做,運氣爆棚,直接拍到了錨點。

胖子鎖上儲物櫃的門,接著說:“我還是覺得她就是那個NPC,不說別的,長得也太像了。”

他同伴並不信,“別鬧了,漂亮女孩長得都差不多。再說NPC還能從副本裏跑出來?”

“說不準呢。”胖子堅持,“你知道那個阿爾法吧?叫景曜的,他上次說,誰看見出bug了就告訴他,他去舉報,拿到積分可以跟他二八分成,我剛才在大廳裏看見他了。”

同伴猶疑:“你要讓他去舉報?萬一人家不是呢?”

“怕什麽?錯了又不罰你錢,不舉白不舉。”胖子說,“不管是不是,咱們先告訴他,讓他舉報了再說,萬一成功了,抓住一個亂跑的NPC,那可就發大財了。”

寧鴿的心一陣狂跳。

他倆急匆匆走了,好像是去找那個叫景曜的阿爾法。

寧鴿決定還是先把這身過於招眼的紅裙子換掉,再想辦法找個地方躲起來。

儲物櫃再往前一點就是小賣部,裏面坐著個戴眼鏡的老大爺。

寧鴿並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積分,老大爺讓她在收銀機上掃了一下手環,點了查詢餘額,從眼鏡上方看了寧鴿一眼。

收銀機的屏幕上顯示了兩行字。

【等級:初級玩家。

餘額:五萬】

過了一次副本,寧鴿由“新手玩家”升級成“初級玩家”了,屏幕上並沒顯示“初級拉姆達”的事,一副要保密的樣子。

“要衣服是吧?你等著。”老大爺轉身走了。

過了好半天,他才拎著兩件衣服從後面出來,放在櫃臺上。

是一條大了不止一個號的灰色絨裏運動褲,和一件內衣一樣裝在塑料袋裏的白色老頭衫。

“運動褲三萬,短袖兩萬,”老大爺拍拍衣服,“就這麽兩件便宜的。還都是斷碼打折,原價要幾十萬呢。”

寧鴿:“……”

死去活來地下一趟副本才賺到五萬,只能在小賣部買這樣兩件衣服。

這是寧鴿見過的最有逼格的小賣部。

寧鴿忍不住:“這也太貴了吧。”

“這可不是你們外面帶進來的那種衣服,”老大爺很不滿,“這是裏面的衣服,穿著下副本,不管刮破了撕開了還是弄臟了,哪怕化成灰,一出副本就和新的一樣。”

懂了。可以自動修覆自動清潔的衣服。

寧鴿突然意識到,裴寒在副本裏又是泡洪水又是火烤,一身衣服被折磨得皺巴巴,可是剛剛出了副本後,一身上下都恢覆了清爽,整潔無比。

他那一身做工精致,樣式漂亮,估計要不少積分。

寧鴿伸手亮出手環,“我要了。刷吧。”

轉眼就把五萬分的積蓄全部揮霍光。

去洗手間換了衣服,把紅裙子寄存在儲物櫃裏,寧鴿稍微踏實了一點。

中轉大廳裏人這麽多,希望胖子他們根本找不到那個景曜。

然而事與願違,寧鴿看見不遠處,胖子他們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話。

那男人和裴寒差不多高,高挑挺拔,五官線條硬挺淩厲,穿了一身一看就很貴的精致考究的黑西裝,正在帶著點不耐煩聽胖子說話。

他們太遠,寧鴿聽不見胖子在說什麽,只看到胖子把手掌平平地擱在眉毛那裏,比劃了個齊劉海的手勢。

男人用一只耳朵心不在焉地聽著,眼睛一掃,忽然定在寧鴿的方向。

他看見她了。

寧鴿立刻鎖起儲物櫃,轉身就走。

咨詢臺就在前面,寧鴿快步過去,問咨詢臺的小姐姐:“請問可不可以不等七天,提前下副本?”

小姐姐生平從沒聽過這種要求,“啊??”

旁邊過來咨詢的玩家,也全都目瞪口呆。

副本之間能休息七天,這是用命好不容易換來的喘息的機會,人人都只嫌太短,恨不得不是七天,而是七個月,七年,七十年,哪有人這麽急著要再下副本的?

寧鴿想的當然不一樣。

中轉站就這麽大,還都是玩家,副本就不一樣了。

副本數量多,情況又很覆雜,作為一只NPC,當然是副本裏更好藏。

其實無論是中轉站還是副本,都在系統內部,系統如同上帝,想要在它的眼皮底下躲貓貓,想想就很沒有希望。

就算沒有希望,總是要奮力一搏。

“你想提前下副本啊?”小姐姐沒遇到過這種情況,猶猶豫豫,“下副本都是系統自動發布的,一般……通常……是沒辦法。”

她頓了頓,忽然想出了主意。

“不過我建議,你可以去出發區蹲蹲看。阿爾法下副本測試,通常都有一定的組人權限,說不準能求求哪個要下副本的阿爾法帶上你。”

又是阿爾法。

今天算是和阿爾法過不去了。

寧鴿心中嘆了口氣。

寧鴿又看見那個阿爾法景曜了。他似乎正在找人,站在大廳中間,到處張望。

寧鴿盡量避開他的視線,一路躲躲閃閃地繞到出發區。

出發區離抵達區不遠,有一整排,地上都用白漆標著號碼,前面擺滿候車大廳常見的一列列金屬椅子。

不少人坐在椅子上,等著下副本,前路叵測,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緊張。

有人從背後輕輕點了一下寧鴿的肩膀。

寧鴿猛然回頭。

竟然是裴寒,他把手抄在褲袋裏,悠閑自在地站在寧鴿身後。

寧鴿很納悶,“你不是出去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裴寒說,又從褲袋中抽出手,用大拇指指了下扶梯,“我剛剛上樓有點事要辦。”

“換衣服了?”他上下掃視一遍寧鴿。

寧鴿沒顧上回答,因為就在他身後不遠處,景曜也過來了,正在環顧四周。

寧鴿挪了一步,用裴寒高大的身形擋住景曜的視線,被他遮住之前,看見景曜在擡起手腕看手環。

與此同時,裴寒的手環也震了。

裴寒低頭看了一眼。

“有個副本出問題了,正在緊急招募阿爾法過去看看,活很簡單,報酬還不錯。”他在手環上點了點。

寧鴿問他:“你要去嗎?”

裴寒嗯了一聲。

這也是個根本不在乎七天休息時間的人。

裴寒擡起頭,稍微躊躇了一瞬,才說:“你要不要一起……”

不等他問完,寧鴿就火速回答:“好。要。”

不到一小時前,裴寒還被寧鴿一次又一次地拒絕,這次問的時候原本以為她又要說不,完全沒料到她答應得那麽爽快。

裴寒怔了怔,又掃了一眼她那身奇葩衣服,冷靜地推測了一下她的目的,立刻說:“如果拿到系統的賞金,我們平均分成。”

他以為她是為了積分。沒關系,就讓他那麽想吧。

裴寒在手環上點了幾下,“你是我的好友,我直接發邀請了。”

原來好友是這麽用的。

寧鴿的手環震了:【是否接受好友邀請的副本任務?】

寧鴿點了確定,手環給出下一步指示:【本次系統獎勵積分由組隊好友均分。請立刻前往C13出發區。】

寧鴿越過他,看了看他身後,沒看見景曜,不知道去哪了。

事不宜遲,寧鴿催他:“那我們趕緊走吧?”

動作越快越好。

“等一等,”裴寒說,“我還叫了歐文。我的權限在這個副本最多可以帶兩個人。”

歐文來得倒是很快,原來他也沒離開中轉站。

“我在上面酒吧喝酒呢,一杯都沒喝完,又要走了?”歐文問。

裴寒答:“有個副本時間線好像出了問題,懸賞讓人過去看看是不是真出錯了。拿到報酬我們三個均分。”

歐文哦了一聲,上下打量一遍寧鴿,笑道:“換衣服了?還是那條紅裙子適合你,這身衣服就……嗯……”

寧鴿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。

上身是大到誇張的白色老頭衫,下面是肥大的運動褲,長出來的一大截褲腳像要下田插秧一樣隨便挽著,幸好褲腰上有抽繩,不會掉下來。

寧鴿說:“這叫男友風,你不懂。”

這男友一定沒錢,衣服上上下下透露出貧窮。

歐文啞然失笑,“我這個學設計的是不太懂,原來男友風長這樣。”

他蹲下身,把寧鴿的褲腳放下,又細心地幫她重新卷上去。不知為什麽,都是卷褲腿,他卷出來的效果就不太像插秧。

歐文站起來打量一遍,自己也很滿意。

裴寒瞥了一眼寧鴿的褲腳,“走吧。”

歐文看看他,忽然點點手環,問:“這張照片你真不買啊?價錢好商量。”

手環屏幕上是寧鴿和裴寒在舞臺上的那個借位之吻。

裴寒不理他,轉身就走。

寧鴿心想:他都真親過了,還會花錢買你那張借位的照片?

C13出發區就在旁邊,裴寒沒有回頭,率先邁上出發區的範圍,立刻消失了。

寧鴿也跟著邁上去,心中默默祈禱:這次一定要是個山清水秀有吃有玩地圖覆雜適合NPC藏起來的好副本。

在傳走的那一瞬,寧鴿忽然看到了景曜。

他也正在朝著C13過來,邊走邊低頭擺弄著手環。

寧鴿心中覺得不妙。

他是個阿爾法,應該也接到了系統招募的信息,該不會也要來下這個副本吧?

不容她細想,中轉站一晃就消失了,眼前景物突變,變成了天花板和燈帶。

寧鴿覺得自己好像是躺著的。

身體感覺略怪。

她低頭看了看自己。

短了好大一截,小胳膊小腿的,光著腳,身上只套著件樣式簡單尺寸超大的亞麻色布袍。

寧鴿猛地坐起來,“怎麽回事?我衣服呢?我花了五萬買的衣服呢?”

同樣變成小不點躺在旁邊的裴寒和歐文:“……”

歐文一臉大寫的服氣,“這是重點嗎?重點不應該是你變小了嗎?”

裴寒也坐起來了,“不用擔心衣服,出去就變回來了。”

他那雙眼睛依舊黑而深邃,只是臉龐稚氣多了,聲音也比他原來的清亮,看著是七八歲的小小少年的樣子。

歐文依舊頂著稍長的棕色卷毛。

寧鴿摸了摸自己,還是齊劉海,一刀切,發型倒是沒變。

身上還多了樣東西。

左手手背上有個青黑色的二維碼,像是印上去的,上方還有個加黑加粗的編號——KW0221。

歐文笑道:“有意思,咱們返老還童了?”

他們呆的地方還真是兒童床,兩邊有護欄,枕頭是個能把頭嵌進去的金屬大包。

這樣的兒童床還有幾十張,在房間裏整齊地排列著,每張床裏都躺著一個穿布袍的孩子。

全都在一動不動地睡覺。

兩個穿著同樣亞麻色布衣布褲的女人匆匆往這邊過來。

一個大概三十上下,另一個年長一些,有五六十歲,兩人的頭發都盤在腦後,臉上都是一樣的和藹笑容。

“寶貝們睡醒了?”年長的那個順手摸了摸寧鴿的腦袋。

寧鴿:“……”

年輕女人檢查了一下寧鴿床頭的金屬大包,從裏面取出一塊小小的金色卡片,“第一階段的語言和常識都成功導入了。”

她又把裴寒他們的也檢查了一遍,神情滿意。

“寶貝們,”她說,“你們從出生起一直睡到現在,在你們睡覺的時候,已經學習了不少知識,你們現在都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對不對?我們是你們的保育員阿姨,歡迎出生!祝你們人生快樂!”

寧鴿:人生快樂?

頭一次聽到祝福這個,怎麽覺得怪怪的。

“一聲不吭的,這小姑娘看著挺有性格,讓我想起我小時候,那時候可真是好啊。”年長的阿姨感慨。

陸續地,也有其他床鋪上的男孩女孩們紛紛醒過來。

寧鴿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人。

是景曜。那個在中轉站追蹤她的阿爾法。

他剛從床上坐起來,也變成了七八歲的樣子,頂著一頭烏黑的頭發,五官有著超越這個年齡的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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